2006/08/26 | 海外百合:福尔摩斯版杀
类别(梦与嘲) | 评论(0) | 阅读(56) | 发表于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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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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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九年一月的一个星期一,我刚回到伦敦的公寓,发现信箱里躺着一封奇怪的信。信上没有邮票,也没有署名,显然是被直接投入信箱的。我好奇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请柬:
"怀特爵士于本周二晚在白河庄园恭候阁下的光临。"
信末用潦草的笔迹附了一句:"华生医生转。"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和华生是在阿富汗战役中认识的,那时我们同在一个团中,彼此的性格又比较相投,很自然地就亲密了起来,直到不久他负伤归国,而我则一直在团里待到战争结束。回国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我们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只听说他曾为一个著名的侦探做过助手,往后便杳无音信了。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来信?
而这个怀特爵士又是谁?华生的朋友?
我又看了一眼,信封上写着的确实是我的名字。进书房查了查,白河庄园位于德文郡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似乎是个有着相当悠久历史的山庄。想到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华生了,又适逢最近比较空闲,我从抽屉里拿出记录日程的小本子,在那天"安排"一栏的空白处填上了"白河庄园"。
第二天一早,我便登上了去德文郡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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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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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的时侯,天已经有些阴了,街道上的浓雾似乎比往日更浓郁,我吸了口气。而随着火车驶近德文郡,天空也越来越阴沉,当我走下火车时,一滴冰冷的东西飘落在我的鼻尖。
下雪了。
我在车站叫了一辆出租马车,没费什么力气就谈妥了价钱,马车向白河庄园驶去。与伦敦街头常见的马车夫不同,车夫很沉默,一路上只是一语不发地驱车向前,我几次想与他搭话,都被那生硬的背影弄得无法开口,只好把目光转向车外。
几年前,我曾经来过一次德文郡,印象之中这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然而这一次不知是由于这鬼天气的影响,还是我们走的路线偏僻之故,窗外的景色竟然如此阴沉。田野一片惨白,上次令我赞不绝口的砖石房屋有如不详的巨人立于荒原之上,路旁的牛群用呆滞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瞪着我们,令人毛骨悚然。而在这一切之上,布满天空的乌云从我们的头顶直压下来,仿佛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不可知的的混沌之中。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了一片连绵的山丘。山路很难走,有两次我差点被抛出车外。怎么竟会有人把庄园建在这种山里的?
"无论这位爵士是谁,他一定不是个很替客人着想的家伙。"我嘀咕了一句。
马车又行驶了一个小时,很幸运地终于在把我彻底颠碎之前停了下来。我钻出车门,看见眼前立着一座中世纪古堡般的石头建筑,几乎已经与灰暗的天空溶为一体,只有一楼的大厅里却灯火通明,在这整片的灰色中犹如一盏鬼火,奇异无比。
不管怎样,我还是走了进去。
显然我不是第一个到达的客人。大厅布置得很典雅,一个男仆模样的人蹲在壁炉前拨火,旁边的沙发上则坐着几个模样各异的人。最靠近门口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把裁纸刀,再往里则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正用全部的注意力盯着男仆刚刚拨旺的炉火,似乎对其发生了某种独特的兴趣;再旁边还是个男子,剪裁得体的服装说明他是一个有相当地位的人。客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压低的帽檐和高高的衣领使人无法辨认他的年龄和性别。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个年轻的东方人,似乎是来自中国或者日本,正好奇地打量着客厅里的一切。华生并不在其中。
"哪位是怀特爵士?"我犹疑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答话,只有那位女士笑了一下,向我指指桌上的一张便条。我进门时竟然没有注意到它,也真是一桩怪事。
纸上是这样写的:
"十分抱歉,本人临时有急事外出,片刻即归,请各位先在厅里稍作休息。怀特爵士上"
既然如此,我只好也坐了下来。我的身边恰巧就是那位美丽的女士,我们很快聊了起来,
我得知她的名字叫艾琳·艾德勒,刚从欧洲大陆回来不久。
"你知道那位先生是谁吗?"她狡黠地指指那个与火炉较劲的男人。
我摇头。
"福尔摩斯。"看到我迷茫的神情,她又加了一句,"伦敦最著名的侦探。"
从她的语气看来,对她而言他显然不只是这么简单。不过既然我对此一无所知,只好礼貌地笑一下了事。
正在这时,门前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我一眼认出正是我那亲爱的老朋友华生,而他也看见了我。一番寒暄之后,我们坐了下来,华生为我和福尔摩斯作了介绍,原来他就是华生做助手的对象。福尔摩斯彬彬有礼地和我握了手,但显然心不在焉。
不久,又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先是一位市民模样的太太风尘仆仆地冲进客厅,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怀特爵士写信要以高价包下她的住宅,华生和福尔摩斯向她打了两次招呼她才看到到他们,似乎她曾经是福尔摩斯的房东,名叫赫德森太太;然后又是一个15岁上下、穿着一件即使以最好的善意去评价也只能说是勉强能够包住身体的上衣的小把戏,说怀特爵士告诉他来这里可以找到一份"有大钱可赚的活计";最后是一个比角落里的神秘人更加神秘的男人,当我友好地请他坐下的时候,他只是文不对题地回答了一句"我是个夜行人",然后便坚定地继续站在门口。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沉闷的。倒是那个东方人兴致比较高,显然是在研究过了房屋之后决定转而研究房里的人,突然站起来用标准的英语建议我们彼此作个自我介绍。大家勉强地应和了一下,于是他首先愉快地介绍自己叫金田二,来自日本。
"很高兴认识你,二先生。"我客气地说。
"金田。"日本人纠正。
"抱歉,今天二先生。。。"
他悲哀地转向我旁边的福尔摩斯。
"怎么了,今天三先生?"福尔摩斯很和蔼。
那位可怜的日本人做了个绝望的手势。
我接着简短地介绍了自己,艾琳女士、赫德森太太、华生和福尔摩斯也随后接上。服装得体的男人则只冷冷地说称呼他A子爵就行了。"夜行人"说那就是他的名字。在育婴堂长大的小把戏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至于角落里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则根本拒绝开口。
又过了很久,主人依旧没有露面。天却渐渐黑下来了,雪似乎也没有要停的迹象。男仆摆上了一桌已经开始变冷的饭菜,抱歉地请我们先用晚饭,除了狼吞虎咽的小把戏之外,每个人都吃的不多。
"对了。这位怀特爵士究竟是什么人?"华生问我。
"什么?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莫名其妙,掏出那张请柬递给他。
他看了很久,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从怀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请柬。
请柬末尾签的是我的名字。
福尔摩斯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夺去请柬,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我太大意了。华生,我应该先看一下的。"
"怎么?"华生小心地问了一句。福尔摩斯仿佛没有听见。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想,我们还不如把那个男仆叫过来问一下。"A子爵说。
"如果还叫的到的话。"福尔摩斯冷冷地补了一句。
我们搜遍了整幢住宅,也没有看到男仆的影子。
"那我们怎么办?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德森太太惊恐地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寂静的大厅中,墙角的桃心木座钟响了十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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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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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十个人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我们被耍了一通?"许久之后,子爵叫道。
"唔。也许是一件很值得研究的课题。"日本人饶有兴味地说。没人理他。
犹如夏日沉寂过后突然的暴风雨,厅里的人们开始爆发出各种不同的反应。赫德森太太连声叫嚷着"天哪",艾琳露出惊恐的神情,夜行人眉头紧锁,小把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干脆在大厅里跑来跑去。
一片嘈杂声中,也许只有站在福尔摩斯旁边的我和华生听到了他的低语:"如果我们真的只是被耍了一通就好了。"
在用遍了"天哪""老天""我的天""天哪天哪"等一系列表示惊讶的感叹词之后,赫德森太太突然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然而她刚推开门,却"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们随即跟到门廊上,面对眼前的情景不禁也愣在了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积得这么厚,几乎埋过了门廊的高台,使得本来高出地面将近两英尺的门廊仿佛在一晚之间被削平了。小把戏好奇地伸出一只脚插进外面的雪堆里,立刻,他膝盖以下的部位全部被埋了起来。漆黑的苍穹下,风卷着雪花直扑到我们的脸上,在远处的山谷旋起有若群狼低嗥的呼啸。要在这种风雪中下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德文郡有多少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怎么办?"赫德森太太绝望地叫道。
"很简单。留在这里,或者明天我们到雪堆里去找你的尸体。"夜行人面无表情。
无奈之下,我们再次回到了大厅。始终比较冷静的艾琳建议我们各自找一个房间过夜,等到明天雪停了再尽快离开。大部分人表示赞同。
"那位先生,你的意见如何?"福尔摩斯突然向着角落里的那个人说。
我几乎已经把他忘掉了,恐怕其他人也是。在福尔摩斯的提醒下,我们一齐把目光转向了他,片刻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缓缓地回答道:"我完全同意。"
"目前的情况下,我想我们有权利要求看看阁下的尊容。"子爵尖刻地说。
那个人耸耸肩,抬起了帽檐。我不知道我们期待看到的是什么,然而当一抹银发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至少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那是一个面容可敬的老人,满头的头发已经灰白,身材瘦削,是那种绝不会被误认成别种身份的典型英国学者。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福尔摩斯向后退了一步,用几乎是耳语一般的声音喃喃道:"莫里亚蒂教授!"
教授笑了一下,"这位先生似乎认识我。"
华生疑惑地望望福尔摩斯,但福尔摩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眉间露出了一种警觉的神态。
教授对此好象全无察觉,只是沉稳地向大家解释说自己的偏头痛又犯了,刚才一直在角落里休息,不过现在已经好些了。他也认为艾琳的建议很实际,与其到大雪中去冒险,不如在暖和的房间耐心等待来得可靠。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人主动提出去睡觉。在这阴森恐怖的大宅中,大家似乎本能地觉得和众人待在一起要安全一点。我们坐在厅里,互相看着,可是没有人讲话。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百无聊赖中,小把戏随口唱起了一支歌谣:
"在山谷的浓雾中,
在沼泽的墓地里,
两个死人在玩九柱戏。
你问我们在玩什么?
我们在玩九柱戏。
拿下脑袋当球,切断胳膊当柱,
一个死人,两个死人,
用他们的脑袋和胳膊在玩九柱戏。"
一阵恐怖的感觉袭遍我的全身。我曾经在伦敦的街头多次听过这首儿歌,然而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它的可怖之处。小把戏的嗓音异常尖锐,在阴森的大厅里激起阵阵回音,每一个音节都直接刺进人的神经。艾琳颤抖了一下。
"住口!"子爵终于忍不住了。小把戏刚要反驳些什么,教授温和地扔给他半镑金币,于是他只是吐了吐舌头,跳下椅子到大厅的其他地方去考察了。
然而安静下来的大厅似乎更加阴森。只有福尔摩斯丝毫不为这种气氛所动,坐在远离人群的一把椅子上聚精会神地沉思着。
我渐渐困了。厅里寂静无声,我垂下了沉重的眼皮。
突然间,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猛然抬起头。
福尔摩斯倒在了地板上。
众人急忙围了过去。赫德森太太再次拾起了她的"天哪天哪",然而已经无人有精力去注意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福尔摩斯昏倒了,然而刚走到附近我就发现远非如此简单。他的身上明显已经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手脚僵直,扭曲的嘴角溢出了一点白沫。华生大叫一声,冲到尸体前跪下去检查。
"是中风?"我小心地问。
华生慢慢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悲愤。
"不。是谋杀。"
第一天,福尔摩斯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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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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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详细描述当时的混乱了。尽管我曾在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然而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赫德森太太的尖叫、艾琳的叹息、小把戏的大喊、子爵的跺脚、日本人的惊呼、莫里亚蒂教授的祈祷,所有这一切与窗外的风声交织成了一曲奇异而悲惨的乐章。
只有夜行人还是很沉着,毫不动摇地向华生问道:"你的意思是?"
华生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忽然间,一只美丽的手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上。
是艾琳·艾德勒。她坚定地看着他。
"你觉得这样悲伤下去就能告慰你的朋友了吗?"
这句话提醒了华生。他冷静一下,压抑住心中的痛苦,再次检查了一遍。
"是中毒。一种很少见的毒药,几秒钟内就能致人死命。"
他说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奇怪药名。
"是在食物中下的毒?"赫德森太太紧张地问道。
"不。你们看这里。"
他指指尸体颈后的一个伤口。那是个很小的针孔,然而由于针孔周围的皮肤都已经青紫发黑,连外行也能看出是毒药的结果。
"是毒针!"小把戏叫了起来。
然而下毒手的是谁呢?失踪的男仆?
在艾琳的提议下,我们又重演了一遍当时的情景。福尔摩斯当时坐的位置三面都是墙壁,能向他发射毒针的地方只有我们坐的这一面,我们以外的任何人要想射中他而不被我们注意到是不可能的。而墙壁也被我们仔细地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机关或是暗道。
"也就是说,能射出毒针的只有我们九个人啊。"教授突然沉思着插了一句。
"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子爵怒气冲冲。
"知道。"教授笑笑,"就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杀了福尔摩斯先生。"
尽管没人愿意相信,但我们很快便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福尔摩斯的尸体被搬到了旁边的房间,我们坐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候黎明的到来。
天渐渐亮了。雪仍然在下,但已经小些了。教授提议我们派一个人下山去报警,金田二立刻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担当这个光荣的任务。然而不出一个小时,他便满身是雪地再次推开房门,一头栽倒在椅子上,过了半天才有力气开口说话。
"不行。整个山都被雪盖住了,完全看不见下山的道路。"他气喘吁吁,"我几次掉进雪堆里,差点连回也回不来了!"
这么看来,下山暂时是没有指望了。
我们失望地再度在客厅里坐下,空气中漂浮着一种人人自危的气氛。或许是出于恐惧,大家坐得比之前更加靠近,只有夜行人仍然保持着孤傲的态度,单独一个人坐在距我们有些距离的地方。而那个日本人刚恢复过来就继续起了对房屋的考察工作,过了一会儿高兴地跑回来告诉我们在旁边的走廊里有一个房间是有锁的,钥匙就插在那巨大的铁锁上。遗憾的是,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放杂物的房间,里面除了一些古老的旧家具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坐的位置靠近桌边,华生的那封信就摆在桌上,我记得福尔摩斯曾经若有所思地检查过它。然而上面究竟有什么?我拿起信又看了几遍,仍然找不出任何头绪。
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我碰巧看见夜行人正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我刚要说什么,华生比我动作更快,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
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支形状奇特的针,一头用一团橡皮裹着,拔下橡皮之后,露出的针尖粗细与福尔摩斯颈上的伤口恰恰吻合。
"我不知道。有人把它放在我的口袋里,我刚摸出来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哦?是什么人放的?"子爵接过话头。
"我不知道。"
"这倒奇怪了。为什么一直坐在远离所有人的座位的你竟会被人有机会放东西进口袋里?
"
"我不知道。"
"那么阁下的来历和身份是?"
"我不能说。"
"如果这样,恐怕我只能请阁下到那个有锁的房间一个人待待了。"
"你有什么权利指挥我们吗?"夜行人反驳道。
显然子爵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有,"他用一种戏剧性的目光环顾了一下周围,"因为我是伦敦警察厅的警探。"
令他大为失望的是,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他期待的轰动效果。艾琳礼貌地"哦"了一声,其他人只是点了点头,有几个人甚至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建议被采纳了,毕竟没有人想冒和一个杀人犯待在一起的危险。教授首先支持了子爵的决定,赫德森太太不知是出于对死者的感情还是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也表示赞同,金田二更是对关人充满兴趣,看样子即使要关的是他自己,他也会以同样的热情加以支持的。
夜行人看了看周围的人,一语不发地跟着子爵走进了房间。看着铁锁咔地一声合上,大家都多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很平静地过去了。虽然多少还有些恐慌,但想到嫌犯已经被锁在了房间里,总算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剩下的事就是等雪停后下山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总算劝使华生同意到楼上去休息一下,自己也找了个房间睡了一会儿。晚上,照旧是赫德森太太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饭,小把戏给夜行人送去了一份,其他人则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吃饭。然而华生迟迟也没有下来。我想他可能还在楼上睡觉,就走上楼去找他。到了他的房间,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答,我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暗,厚厚的猩红色窗帘几乎遮挡住了全部的光线,我只能隐约看见房间深处有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坐在扶手椅上,并没有因我的声音而回过头来。我走过去拍了一下华生的肩膀,他的身体随着我的手缓缓滑落到地板上。
他死了。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我想了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大喊一声,抱了住那已经开始变冷的身体。楼下传来脚步声,人们纷纷冲上来了。
死因是明显的。华生的左胸插着一把匕首,由于正刺中心脏,血流的很少,只染红了周围的一小片衬衫。大约他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
子爵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冲下楼去,众人急忙跟在后面。他用钥匙打开那个房间的门锁,夜行人安稳地坐在里面,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一拥而入的我们。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换句话说,杀手仍然在我们中间。

第二天,夜行人被关,华生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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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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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的尸体被安置在了福尔摩斯旁边。这对忠诚的老朋友,应该已经在天堂再次相会了吧

然而我们的问题并没有结束。和福尔摩斯去世时相反,每个人都在低头沉思,甚至连赫德森太太也不再热中于她的"天哪"了。房间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刚才一直沉默着的子爵突然开了口。
"奇怪。我下午一直在回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杀死福尔摩斯的那种毒药似乎是日本的特产?"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金田二。
"恩,确实如此!"日本人立即以爱国主义精神热烈地表示赞同,直到他明白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才惊慌起来。但很快我们便排除了他的嫌疑,因为艾琳和教授证明他整个下午都和他们一起待在大厅里,绝无可能上楼去杀死华生。
凭我在战场上的经验判断,华生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晚饭前的一小时之内。那段时间里,不在大厅的人只有赫德森太太、子爵和小把戏三个人。
是谁?
"你袖口上的是什么?"日本人突然向着赫德森太太惊叫道。我们把视线投了过去,是一块血迹。
赫德森太太自己似乎也对这个发现很惊奇,接连喊叫了几声说不知道是在哪里弄上的。但很明显,这是一个对她非常不利的证据。
"也可能是在我们一起上楼时在现场沾到的。"子爵沉思着说。
不过,出于安全起见,赫德森太太还是被我们请到了一个舒适然而有锁的起居室里独自休息。我们再次回到大厅,却无法像刚关了夜行人之后那么安心了。猜疑的气氛弥漫在房间中,谁知道下一个牺牲者会是谁?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睡过了。艾琳先说自己要去睡觉,接着其他人也在倦意的驱使下上了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想思考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然而由于极度的疲惫,在我意识到自己困了之前,我已经进入梦乡了。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我紧张地注意了一下人数,还好,每个人都在。
一夜无事。
白天没什么特别。雪小些了,也许明天就可以下山。不知是不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大家看上去都安心一些了。
人总是容易产生希望的。

晚饭过后,我们照常坐在大厅里休息。小把戏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艾琳也不在,似乎是回房间休息了。我也有些昏昏欲睡。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叫喊从走廊传来。
是艾琳。
当我们冲过去的时候,小把戏正握着一把匕首向她刺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教授站在我们面前。
"够了。"他用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洪亮声音说。
小把戏拼命挣扎着,直到发现已经全无希望时才放弃了反抗。
我们扶艾琳坐到椅子上。脸色不那么苍白之后,她给我们讲了刚才发生的事。她路过走廊时,发现小把戏正偷偷摸摸地用一把万能钥匙打开关着夜行人的房间的门。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小把戏回头看见她,马上变了神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刺了过来。
"这真叫人惊讶!"我喊道。莫里亚蒂教授却只是笑了笑。
"还有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呢。"
他做了一个夸张得有点滑稽的手势,角落里的一块地板掀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失踪的男仆。
教授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我们,微笑着从自己的脸上扯下一层面具似的薄膜。
"福尔摩斯先生!"子爵发出一声惊叫。

"东方的易容术真是一件奇特的东西,"半个小时后,福尔摩斯舒舒服服地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用这句话向我们做了开场白,"当然,如果它粘在脸上不是这么不舒服,那就更叫人愉快了。
"半个月以前,我突然接到一封奇怪的电报,上面只有"福尔摩斯先生,救救我"这几个字。凭着我过去的经历,我感觉到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恶作剧。果然,第二天早上,一个身材与体形都和华生差不多的男人匆匆忙忙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他向我讲述了一个惊人的故事。大概你们都听说过不久前那起轰动整个欧洲大陆的钻石失窃案吧。一批刚从南非运来的钻石在路上不翼而飞,而箱子上的封蜡却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我当初曾经调查过这个案子,但除了得知这件事里又有着莫里亚蒂教授的影子之外便一无所获。教授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抓住尾巴的人。而这个男人——姑且称他为T·H吧——坦率地对我说,他就是那个案件中的犯人之一。他是被胁迫着参加犯罪的,而几天前,另一个也曾参与了案件、而且掌握着钻石的秘密的犯人——德文郡的怀特爵士,已经声称要退出这场罪行,并劝告他也这样做。现在他的同伙们正要对爵士做出不利的举动来,且再次胁迫T·H参加,他在既不敢拒绝又不想再犯罪的情况下只好来找我了。
"不难猜想,他的叙述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而更有趣的是,就在两天之后,我又收到了从德文郡寄来的一封信。信是怀特爵士本人写的,正如T·H所说,他决定向我投案自首。很快,我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当初为了防备有同伙独吞钻石后潜逃,他们决定由三个值得信赖、而且有相当社会地位的犯人共同决定钻石的埋藏地点,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三个人中的两个竟然都意外横死,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位怀特爵士。他们原本约定好等到风波初步平息后,便到爵士那里一同分赃。
"然而这时候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转变。怀特爵士把两个同伴的横死看成上帝的惩罚而突然决心改邪归正,因此写信向我求助。至于钻石的所在,他说等我到了那里之后才肯亲口告诉我。他那几个同伙的恼火可以想见,然而又束手无策,因为即使杀死了他,也无法找到钻石的埋藏地。不知是他们中的谁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扮成我和华生,以我们的身份去向他问出钻石的所在。然而对他们来说很不幸的是,T·H已经向我报告了他们的诡计。为了抓住他们,我将计就计地要怀特爵士给我和华生寄出一封邀请信,并且故意在那天没有锁上信箱。果然,邮递员刚把信投入信箱,一直埋伏在附近观察情况的人——就是这个装作伦敦顽童的小把戏——便把信偷走了。在窗口看着他离开后,我立刻去找了一个擅长易容术的老相识,同样是侦探的日本人金田二,让他把我化装成别人的模样。至于要装成谁,我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和他们开个玩笑,索性化装成我的老对手、他们的幕后主谋莫里亚蒂教授。至于怀特爵士,我让金田把他化装成男仆,但由于假扮成我的那个犯人似乎对他有所怀疑,我让他暂时躲到地下的密室去了。
"华生原本也坚持要和我一起来的,但考虑到他那过分诚实直爽的性格,我难保他不会做出对犯人直陈自己身份一类的好心举动来,终于说服他先到乡下的别墅享受几天田园风光。不过他因为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叫了一位在阿富汗战役中认识的老朋友过来(他看了看我),希望他能保护我。他要我在见到你后就向你说明缘由,但很抱歉,由于没有机会,也由于担心知道实情后你可能会遇到危险,我什么也没对你说。此外,更巧的是在出发前,我又接到了艾琳女士从欧洲寄来的信,信中说因过去的某些瓜葛,她也被卷进了这个案子中来,并坚决要求和我一起到庄园去逮捕罪犯。艾琳女士,我再一次向你的勇气和胆识致敬。同时,我给苏格兰场写了一封信,要他们派一个人来。子爵显然就是被派来的那位警探,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改变了身份。至于赫德森太太,她确实是被怀特爵士请来的。她出现的时候我也着实吃了一惊,后来问过爵士才知道他一直在打算卖掉这座庄园,到伦敦找一座狭小而温暖的公寓居住,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极其巧合地选中了贝克街上我和华生住过的那一间。顺便说一句,鉴于爵士的地位以及在找回钻石上作的巨大贡献,我想一定数额的罚金就可以了结这件事了。
"犯人的身份是很清楚的。扮演我的那个男人,他在伦敦警察厅犯罪档案上的名字叫Q·C,是整个案件的主谋,也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与莫里亚蒂保持直接接触的人,所以他昨天看到我第一次露出面孔时大大地吃了一惊。那个小把戏,别看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的真实年龄是十六岁——他可是一个有过多年犯罪经验的老手了,而且每次都没有留下足以逮捕他的犯罪证据。至于夜行人,他曾在东方居住多年,擅长易容术,估计那两个人之所以能冒充我和华生就是他的功劳。
"这场大雪是在他们,也在我的意料之外的。由于不能像构想中那样迅速地脱身,更由于发现爵士没有露面(我猜Q·C在仔细看了那封信之后就发现这是个圈套了),他们开始慌乱起来,猜想到有人出卖了他们。不知为什么,小把戏和夜行人都以为背叛他们的是Q·C,于是迅速杀死了他。而T·H本来就是在他们的威胁下才不得不按他们的要求冒充华生来到这里的,看到同伙那么容易地被杀之后,他终于坚定了退出的念头,揭发了夜行人,结果还是被另一个犯人残忍地杀掉了。遗憾的是,我最终没能救得了他。"
"但真正的莫里亚蒂教授呢?他究竟在罪案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艾琳问。
"那个,"福尔摩斯严肃地说,"大概只有魔鬼本人知道了。"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月光下,山外的德文郡显出一片肃穆的银白,有几只麻雀跳
来跳去地在雪地中觅食,繁星满天。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

第三天,赫德森太太被关,艾琳被杀。游戏结束。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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